零與一百的哲學----不孕症 曾啟瑞醫師

我先生是屬於精索靜脈曲張而造成的不孕症,在知道我媽媽得了癌症(我爸爸已經過世了),我決定趕在她走之前生一個,要不然懷一個也好,可是天不從人願,兩次試管都失敗,我只在我媽媽出殯前跟她說:我會加油生一個的.天曉得,除非做的,否則根本不可能. 就在我媽媽走了半年,我妹妹介紹一個醫生給我(北醫曾啟瑞),並且很語重心長的跟我說:媽媽真的希望你生一個.我只跟我妹妹說,要是吃藥還有可能,再做試管我絕對不從

後來檢查後,原來我先生動個小手術,就有可能自然懷孕,我先生動完後一年,還是沒有,我也認了,因為做試管我真的很辛苦.一直到有一次在我媽墓前,我終於坦白說:我真的生不出來,但我跟你保證,我會把日子過的很好,很快樂,請你在天上不要掛心我.說也奇怪,我當月懷孕了.

懷孕了之後,我皆連作夢夢到我的父母,分別是我爸跟我媽,遠遠的站在一方,手上都牽了一個小孩,我看不清孩子是男是女,但怎麼那麼巧,我分別夢到他們而情景卻是類似的,我跟我老公說,這孩子一定是我媽媽跟老天爺要來的(因為我先生常出差,我媽媽總希望我生一個來陪自己),幾乎已經被醫生宣判不可能自然懷孕的我們,怎麼會呢?我先生一直覺得我想太多,太會編故事,但我真的這麼想的

懷孕是我想不到的,狀況一樣也是我想不到.我的朋友們孕程都很順利,但我卻極度不安穩,咖啡色分泌物及血跡從不間斷,甚至到14wks都還有跟MC一樣的出血,但每每看完醫生後,醫生總說已經有胎盤了沒問題,不要太緊張,壓力太大

一直到22wks時,我又再次因為不正常的咖啡色分泌物去找醫生,醫生卻對我說,你的羊水太少了,有覺得羊膜破了,羊水露了嗎?我完全沒感覺,醫生囑咐我要多臥床,必要時會提早剖腹將小孩生出,我這才慌了.

就這樣每個星期回去照超音波,但2wks後,也就是24wks的半夜,我突然覺得我又出血了,而且肚子一陣緊一陣鬆(原來是早產宮縮),一大早我趕去掛急診,原來我已經有早產的現象.我急的call我先生來幫我辦住院,但他卻以公事為由,完全拒絕我,我只好call我妹妹來,但妹妹家也2個小孩,等她來也要好一陣子.我的住院手續居然是由一位近60 yrs的醫院義工幫我辦的,那時的我真的覺得自己好lonely,但也慶幸人間處處有溫情,還有義工媽媽幫我

安胎了兩星期,所有藥劑已經注射到最大劑量,但早產的跡象依然沒轉好,這時醫生忽然丟了一句

”再這樣下去,對媽媽的身體會有問題,你們考慮一下要孩子?還是要媽媽?”

忽然聽到我老公想都沒想的回答

”當然要媽媽,不過會有什麼影響呢?”

醫生這才回答

”持續的用安胎藥,會造成母體心跳加速,喘氣,心悸,但若考慮小孩,我們就直接剖腹,將小孩以最快速度送去急救,若不考慮小孩,我們希望用催生,自然順產的方式,讓母體受到最少傷害,也能早日康復”

”若26wks剖腹,小孩會有後遺症嗎?”

”這是不能預測的,但眼睛方面一定會有問題,因為小孩肺部還未成熟,在高壓氧的治療下,會傷到孩子的眼睛,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”

醫生走了,我抱著我的先生大哭,我不要我的孩子不健康,醫生不是一直有檢查嗎?為什麼我會羊水過少?為什麼我父母好不容易才跟上天要來的孩子我卻保護不了她?為什麼小孩檢查起來都是健康的,卻沒辦法在我的肚子繼續住下去?我老公一直安慰我,也許這就是命,我們遇上了,只好承受

在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,我決定引產,在拿掉安胎劑的點滴同時,也代表著我要跟我那來不及見面的女兒說再見,她是那麼健康,那麼可愛,還在我的肚子裡踢著她的一對小腳ㄚ,我卻必須------,我輕撫著肚子跟孩子說:”等媽媽三個月後把身體養好,你一定要健康的來找我”

經過一天一夜的催生,孩子出生了,我還沒聽見她的哭聲就被抱走了,醫生有詢問我要不要見孩子或解剖了解原因,我拒絕了,我相信她是健康的,我也相信她在另一個國度跟我的父母在一起,也是快樂的

事情過後,護士安慰我,”你是勇敢的媽媽,你做了很多媽媽不能做的決定,引產對你跟孩子都是好的,早產兒真的真的很辛苦!!而且這是一輩子的事,加油,你的孩子會再回來的”

我自己知道,這件事情不會消失,她會永遠占據我心中的某一個角落.無論我再生幾個孩子,也沒有人能取代她-念慈(取為念慈,是為了紀念我的父母,因為他們來不及看到我的孩子)

小美女的到來,似乎真的如我跟念慈的約定,三個月後,我算準了日子,明明我老公從英國出差,我硬是把他從床上叫起做功課.我知道我不做這功課,念慈是沒有機會回到我身邊,我跟孩子的約定,我不能失信的.

兩個星期後,我的小紅慢了三天,我一驗真的兩條線,我哭了,是感動的哭了,她真的回來了,她真的依我們的約定回來了.除了在我媽的葬禮上,我看到我老公的眼淚,這怕是第二次.我老公的眼眶也紅了,一直以為很難再懷孕的我們,真的又懷孕了.

我回去我原來的醫生(曾啟瑞)做檢查,醫生忍不住責備我才三個月ㄝ,但也跟我說恭喜,只跟我說,反正都有了,表示身體都復原了.我感謝眾神,在我絕望之後,又給我重生的力量.

這次懷孕我遵守著中國人的傳統習俗,未滿三個月不對外說,不將手舉高,我買 莊淑琦 博士的書來養胎,不吃薏仁,豬肝,韭菜.我老公也很努力且認命的做著家事,我每個月去龍山寺的註生娘娘祈福,希望孩子平安出世